金牌主播 1
/572沙雕循环
/"还能一起走多远，想陪你再多一天，闭上眼，如果这一切重演我不会变。"
深圳十二月的雨夜，华强北一家不起眼的手机店里，店老板窝在柜台后面烤着电暖气打游戏。
外面雨下的大，店里也没什么生意，他打算今天再做一单就关门。说来也巧，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最后一单生意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走进了店门。
"修手机。"一个穿着雨衣，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推门进来，把一款苹果6s放在柜台上。
店老板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打了个招呼，把手机拿起来凑近了看，手指蹭着后盖的国行机3C标志。
"你这机子要修，得花不少钱。屏都碎了，边上也有磨损，不如添点钱换个新的得了。"老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表情有点为难。
"还是修吧，多花点钱无所谓，手机是我爱人送的，舍不得扔"
"你和你爱人感情真好。"老板觉得这人声音有点熟悉，抬头瞅了一眼，不过他近视，再加上男人带着口罩也看不到什么。
"感情吗？在你骗我之前，是很好。"男人在他面前摘下口罩，抬起头。
突然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李振宁一瞬间有些呼吸不畅，捏着手机壳的指尖微微发白。
"为什么要走？"
男人问出了和四年前相同的问题……
2.
"新新！你过来一下，帮妈妈举报个人，现在卖东西的是一点儿信用都不讲，净骗人！"
2016年，块手上直播卖货才刚刚兴起，黄嘉新的妈妈就成了第一波假货的受害者。
"妈，我这有事儿呢，等等。"屋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
"你能有什么事？就知道打游戏，一天天公司也不去，你爸的钱都打水漂了！"
房门拉开，里面探出一颗金灿灿的脑袋:"举报谁？"
"喏，你看看吧"黄妈妈点开一个段视频，指着视频里推销榴莲的男孩"小小年纪就这么会骗人了，一百多块买的榴莲，下单之后人就没了，找客服也没人管。你和小夏不就做的直播平台生意吗？帮妈查查这人是谁。"
"妈，现在这种卖假货的都狡兔三窟，人家把号一换，我上哪查去？您也别生气，一百块就当买了个教训吧。"黄嘉新赶着回去上分，嘴上搪塞道。
"你这孩子，思想有问题，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妈就是看不惯那些招摇撞骗的人，得给他一个教训。"
不敢忤逆母上大人的意思，黄嘉新只好接过手机来研究起来。
具受害者黄妈妈描述，这个主播本来叫"老李家榴莲"，后来改名"深甜草莓"，一直卖水果，不露全脸。她把手机给黄嘉新的时候，这个"骗子"正在直播卖丹东草莓。
视频里的男主播肤色偏黑，肩宽背厚，穿着一件土气的绿色条纹短袖，坐下的时候手肘支着膝盖，颈部习惯性前倾，一看就是经常使用电子产品的低头族。
"正宗丹东九九草莓，个大，味甜，两斤只卖105，在我这领优惠码，立减5元。"那主播只露了下半张脸，不过听声音年龄不大。
他一边念着推销词一边拿起颗熟透的草莓，放在嘴里咬去一半。洁白的牙齿刺破表皮，嘴唇瞬间被汁水染的鲜红，他舔了一下嘴唇，用手背抹去残留在嘴角的草莓汁。
盯着屏幕里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的喉结和舔着下唇的粉色舌尖，黄嘉新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这是看的卖货直播吗？
疑惑的去看左下的评论区，果然没有几条是关于草莓的，大家的兴趣好像都在主播身上。
"深深，你声音怎么这么甜？"有人在公屏上用84朵玫瑰花打出了一个大大的"甜"字。
"吃草莓吃的。"回答里带着点半真半假的笑意。
"弟弟，想听你唱《告白气球》"
"感谢‘桉叶姐姐’送出的穿云箭，可是姐姐，我不会啊。"这两声姐姐叫的很甜，带着一种让人心软的鼻音。
"这样吧，我给大家唱首《甜蜜蜜》，大家点点右下购物车，买两箱草莓，我们这都是从东港果农那直接收来的货，没有膨大剂，保甜！"
黄嘉新喜欢听流行，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么有年代感的歌了，主播有广东口音，唱歌的时候还带点粤语的腔调，适合这首歌复古的90年代气氛。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能听出来，这人没受过什么专业的声乐训练，有几句调子还唱错了，不过那把好嗓子把歌词里藏着的柔情蜜意唱了出来，就像一阵天然质朴的春风，吹得黄嘉新晕晕乎乎，从两片红唇里吐出的每一个"甜"字都砸在了他的心坎里。
这么好的嗓音条件，怎么直播间里没多少人呢？
黄嘉新退出了他的直播，好奇心让他点进了主播的首页，他发现这人还真是一门心思的贩卖农产品，所有的视频都在"三农频道"。
点开这种农产品卖货视频的一般都是家庭主妇和土味有机食品爱好者，主播深深的正经才艺带来的流量并不高。
唉，可惜了这么好的条件。
如果脸蛋漂亮点，加上能说会唱，招进公司来倒也不错。黄嘉新心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于是加进了主播深深建的卖货qq群，并且通过他小号的ip地址很快找到了经常登录的大号。
大号的空间没有设置访问权限，不过里面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几乎没有记录生活的动态。
最近只有一张带图片的动态，晒王者荣耀段位，54星全程单排，可造之材。
翻回去两年，黄嘉新才在一张四人合照里找到了主播深深的全脸照片。
照片里的男孩相貌中上，算不上惊艳。站在两个女孩子中间比耶，抿嘴笑着，下巴微收，抬眼看着镜头外的黄嘉新，就是这一眼，看的黄嘉新有些上头。
那是一双勾人的媚眼，不只是眼型漂亮，更难得的是，他看人的时候，眼睛里有故事。
黄嘉新想，这人播游戏打的好，人美声甜还会说话，是个当"颜值主播"的好料子，对比一下夏瀚宇这样的丧气沙雕营销号主播，黄嘉新觉得是时候给公司注入一股新鲜的血液了。
"你好，我是北京嘉瀚传媒的业务经理黄嘉新，看了您的块手直播，想问一下您是否有签约娱乐公司的意愿。我们公司将负责帮您策划视频内容，提供视频创意，联系产品广告商，增加您的视频在各大直播平台的影响力……"黄嘉新切了公司大号给李振宁卖水果的小号发去一条消息。
坐着等了半天，那边没有回复。
门外黄妈妈还在催促着赶紧举报，黄嘉新犹豫片刻，点了左上角的"举报"，理由是
"主播有性/暗示动作"。
2.
"该用户直播功能被封禁，将于2016年12月5日解封，封禁原因:直播中出现的挑/逗性不良行为，请查看块手直播规范。"
自打接了这个兼职，李振宁就料到会有被封的一天，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不是因为卖假货被封而是这个理由。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今天的直播里有哪一点是"挑/逗性不良行为。"
把手机摔在宿舍的床上，李振宁觉得这一个星期都倒霉透了。
礼物还没提现，直播就莫名奇妙被封号，这月工作上还因为操作失误被倒扣了4000。
看着银行卡里的所剩无几的存款，李振宁感到绝望。
一年前大学刚刚毕业的他，抱着富贵险中求的心态和骨子里潮州人不怕苦的实干精神，跟着一帮狐朋狗友一起来菲律宾淘金。
中国人来菲律宾，很多都是从事网上博彩行业，这个工作不需要高学历，也不需要英语很好，打交道的都是国人，唯一的要求是打字速度得快，脑子得好用。
那时刚出国的李振宁下决心一定要混出个模样来，他也干的也不错，一路从客服干到了运维。不过说是运维，大多数时间还是作为公司的拖儿，混在玩家里发掘成熟的赌徒，再引导他们往游戏里扔钱。玩家那里输的钱越多，庄家也就盈利越多。
这份工作不仅强度高，每天要10几个小时对着电脑，精神高度集中，还要时时都要算计，刚开始的豪情壮志早就在与顾客间尔虞我诈的周旋中消磨殆尽。
过去的一年里，李振宁每天醒来，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赚钱。他脑子灵活，好的时候也能赚不少钱，不过赚来的钱大部分都拿去堵家里债务的大窟窿，所以他还得做点别的来补贴生活。
为了生活，李振宁用不多的空闲时间做起了这份直播卖农产品的兼职，他人在菲律宾当然看不到货源，不过他也不用管商家卖的到底是什么，只管往好了吹，只要能卖出去东西就有提成。
但现在直播间被封了，他这份差事恐怕也干不长久了。
想到自己现在身处异乡一事无成和家里仿佛永远也还不完的债务，李振宁觉得心里憋闷，摸出根烟，下楼蹲在路边一口接一口的抽起来。
蹲了一会儿，他觉得有水滴落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他泪腺发达，难受的时候就会掉眼泪。仰起头，李振宁打算把没用的泪水憋回去，一滴水珠正落在额头上。
天边滚过一阵闷雷，雨点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赤道上的阵雨持续了10几分钟，他就这样淋着雨看着烟头上的火星被水浇灭，烟卷在水坑里慢慢泡烂。
阵雨过后，李振宁默默站起身，浑身湿透的回到宿舍订了一张回国的机票。
3.
曾经他想象过无数衣锦还乡的场面，最后也只是像来时那样寒酸的拖着一只行李箱，装着自己那点儿不值钱的家当站在首都机场人潮拥挤的大厅里不知所措。
银行卡里仅存的那点儿钱被公司扣去大半违约金，又买了机票，现在是真的一分不剩，花呗里还欠着1万多。
不想就这幅样子回家见父母，但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要不先去北京熟人那里凑合一晚吧，这么想着，李振宁点开了qq无意识的上下划动着聊天记录。
一条未读消息吸引了他的目光。
"实习期间公司解决住宿问题……"
李振宁点进去一看，是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嘉瀚传媒"，这种qq招人的十有八九是骗子，他当时也就没搭理这人，不过现在李振宁正缺个落脚的地方，包住宿的话……条件对他来说是很诱人。
思来想去，李振宁还是觉得可以去见一下这个人探探口风，毕竟自己现在孑然一身，资产为负，已经没什么可骗的了。
"你好，请问现在还招人吗？"
对方回复的很快"招，您现在在北京？"
李振宁觉得这个问题略微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想"在，我现在来了北京，想到您公司看看，目前还没住下……"
这次对方显示正在输入的时间稍长了一些:"这样吧，我现在人不在北京，你今天先在公寓里住下，我们公司的小夏也住那里，他明天会带你去公司熟悉一下环境，公寓楼地址是……"
"好的，谢谢您。我可以加一下房东的联系方式吗？"李振宁回复道。
"可以"对面马上发来一个微信号，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夏瀚宇手机经常静音，有时候消息看不到，你直接过去吧，我已经提前和他打了招呼。"
李振宁立刻发送了好友请求，不过对面一直没有回信。
虽然整件事疑点重重，但是急于找房的他还是决定按照这个人给的地址去看看。
地铁坐到了四环边缘，又走了一段七拐八扭的小路，李振宁最终站在一栋单元楼下。他徘徊了一阵，走了上去。
给他开门的是个瘦高的男人，亚麻色头发毛毛躁躁的在脑袋上炸开，过长的刘海海挡住了半张脸，乍看上去就像竹竿上顶了一颗猕猴桃。
猕猴桃半撑着门框，伸出一只手来:"夏瀚宇。"
"夏先生，你好。我就是黄老板介绍来的房客。"李振宁抬头礼貌性的笑了笑，握手的时候他发现这人右臂上纹着一只狰狞的大剪刀，还挺社会。
"哦"夏瀚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刘海里露出一点眼白，李振宁不确定他是否在看自己。
那个叫夏瀚宇的室友只是带他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既没有问他什么，也没说什么注意事项，把钥匙给了他就回屋自闭了。不过对室友的好奇也抵不过一整天舟车劳顿的疲惫感，李振宁倒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转天本应该是夏瀚宇带着他去公司，但他发现夏瀚宇的房门一直紧闭着，想着也许他已经先到了公司，就自己按照黄嘉新给的地址搭地铁去了。
黄嘉新说的公司在一栋高层写字楼里，他到地方后并没有见到夏瀚宇，于是直接向前台表明了来意，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把他带进隔间，问了几个关于直播的问题，李振宁都一一回答了，女人全程没有什么表情，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式面试。
不过既然来了，他也想尽量打探一下消息，比如都有哪些块手主播签了这家公司？
女人说了几个快手主播的名字，李振宁回忆了一下，有几个确实在首页推荐见到过， 他暗暗在心里记下打算回去查查。
聊了一会儿，女人带公式化的微笑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李振宁思考一下:"问题倒也没有，不过您说的这些快手名人，都是有些名气之后才签了娱乐公司……"
"没错，不过黄经理选中你应该也有他的考虑。"女人看出了他的疑虑，对他扯了扯嘴角，让他回家先等几天，一切等黄嘉新回来再做打算。
4.
从公司出来天刚擦黑，李振宁在路边的便利店里买了点速食就回家了。
这次他发现夏瀚宇的房门是开着的，不过屋里没开灯，借着客厅的灯光，他看到夏瀚宇站在一张椅子上。
夏瀚宇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撩起右边的刘海，露出一只眼睛来看他。后来李振宁发现，他这是半永久盖住左眼式刘海，从来没有同时露出过两只眼睛，于是李振宁在心里给夏瀚宇起了个外号"独眼龙"。
"独眼龙"此刻正费力得把一只灯泡往天花板的灯座上拧，李振宁在门口站了一分钟，看着椅子上男人不停打颤的双腿，终于忍不住发问。
"需要帮忙吗？"
夏瀚宇用力点了点头，把灯泡递了过去。
李振宁踩着椅子熟练地修着灯泡，夏瀚宇双手插着衣兜在下面像个不倒翁似得左右摇摆。
"别晃了，帮我扶着点。"
"哦"夏瀚宇挪蹭过来，两手扶着椅背。
"安好了"李振宁跳下椅子，"啪"的按下开关，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好亮"夏瀚宇像个畏光的夜行动物，眯起眼，缩着脖子。
"那是你之前屋里太暗了，跟个山洞似的。"李振宁朝夏瀚宇眨眨眼，转身打算出门，被夏瀚宇叫住了。
他从两个衣兜里翻出四包旺旺仙贝塞进李振宁手里，脸上挂着诚恳的笑:"谢谢你，帮我装灯泡。"
那是李振宁第一次看到夏瀚宇笑，他笑起来整个人冒着傻气，抿着嘴，露出两个酒窝。
"没事没事，需要帮忙再找我。"李振宁接过零食，心想这人还挺幼稚。
回到自己房间，李振宁盯着桌子上的四包旺旺仙贝，决定做点儿关于室友的背景调查。
在微博上输入夏瀚宇的名字，点进他的微博首页，微博认证是嘉瀚传媒旗下艺人，块手知名主播。让李振宁有点惊讶的是，夏瀚宇居然是武音钢琴系研究生毕业，这个沙雕营销号主播的就业方向和他的专业可以说是背道而驰了。
作为一个块手网红，夏瀚宇的成名作是一段短视频，视频里他和另一位主播直播约架，两边人拿着板砖在直播间里互放狠话，结果夏瀚宇按照约定的日期气势汹汹的去了，对方却没来。
李振宁后来在网上吃瓜，网友说这本来是快手炒作的一个套路，那时候正流行"社会人约架"的段视频，两个主播其实只需要按照剧本演一出闹剧，逗逗看客们也就算了。
哪知道夏瀚宇这个憨批找错了地儿，也认错了人，他那块假砖头还没拍下去，先被人揪着暴打了一顿，视频最后定格在夏瀚宇委屈的抱着砖头，头上包着绷带抹泪。
这场薛定谔的约架让他一战成名，从此在网上有了"砖头哥"的绰号，关于"砖头哥"的表情包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最经典的几个是他拿着一块砖头在一个人背后作势要打，但还是怂的下不去手，配文是:
约架"砖"家。
另外还有"这一砖我有赌的成分.jpg"
"砖打老实人.jpg"
"我这一砖头下去你可能不会死.gif"
夏瀚宇单方面挨揍的惨痛经历，被录下来剪辑之后放在网上，变成了沙雕搞笑视频，并且具有一定的成瘾性，李振宁情不自禁地反复欣赏了十几遍。从此他看夏瀚宇就自动加上了一层"谐星"滤镜。
具他观察，他的室友确实有一些诡异的行为特征。比如他很少拉开窗帘，而且李振宁也从没见他出过公寓，拿外卖和快递的时候脚也不会迈出门去，仿佛被封印在了这所公寓里。
房间里的凳子夏瀚宇从来不坐，他喜欢大头冲墙平躺在木地板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老神在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盘腿坐在地上吃。
李振宁还记得刚住过来的某天，他从外面买了烤肉回来，进门的时候客厅光线太弱，再加上屋里的暖气让眼镜起了雾，不防备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他一趔趄，晚饭差点甩出去。
那个被拌他的"东西"也吓的不轻，惨叫一声，腾的站起来，泡面撒了一地。
"夏瀚宇？"李振宁打开客厅大灯，看见室友弓着腰手忙脚乱的收拾一地的泡面汤，他觉得很不好意思，赶忙抽了几张纸和夏瀚宇一起擦地:
"对不起啊，没看到你在吃饭……我买了烤肉，要一起吃吗？"
夏瀚宇当时没说话，转身回了房间。
就在李振宁以为自己彻底得罪了花臂大佬，人家不屑理他的时候，夏瀚宇抱着两桶康师傅泡面走了出来，盯着他手里烤肉:"一起吃"
5.
这是702公寓历史上第一次聚餐，两个人，坐在桌子两头，吃着两桶泡面，中间还放着一碟飘着孜然香气的烤肉。夏瀚宇吃面的时候低着头，全程一点声音没有，节奏也很慢，而且吃的很斯文秀气，夹起一筷子面放进嘴里，然后闭上嘴机械的咀嚼，丁点儿油星子也不溅出来，吃完泡面还会喝掉碗里的汤。这显然是受过很好的家教。
李振宁那时候很好奇，一个正经一本大学钢琴系毕业的研究生，怎么会天天宅在家里吃泡面，日子过的惨兮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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